第37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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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到想到多年夫妻,丈夫竟从始至终都在哄骗自己,傅氏一时心如刀绞、胸闷气短,不自觉泪如雨下。 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时,赵峥还能装作没看见,如今顺着鹅蛋脸往下淌,他就不好在装聋作哑了,忙起身劝道:“夫人还请节哀,莫要伤了自己的身子。” 傅氏垂泪摇头,起身道:“多谢恩公据实相告,妾身……” 她说着,忽然间眼前一黑,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。 “夫人?!” 赵峥手疾眼快,一手抄在她腰间,一手扶住了她的肩头。 还不等再有动作,房门猛地被人推开,高舆目眦欲裂的闯了进来,怒道:“无耻淫贼,快放开我母亲!” 说着,抡拳就打。 赵峥轻巧的闪身避开,顺势把高夫人交给了春燕。 那高舆兀自不肯罢休,又抡着忘八拳扑向赵峥,嘴里骂道:“淫贼受死!” “孽障!” 这时傅氏也已经恢复了神志,见儿子一口一个‘淫贼’的追打赵峥,气的跺脚喝道:“你还不快快住手!” “母亲!” 高舆回头怒视母亲:“事到如今,你怎么还护着他?难道……” “难道什么?!” 傅氏气的心肝生疼,一手掩住胸口,一手颤抖的指着儿子喝骂道:“好个孽障,莫非在你眼中,我、我竟是水性杨花之人不成?!” 被母亲厉声质问,高舆吓的连忙摆手道:“娘,我不是那意思!我、我……” 他‘我’了两声,忽然回头一指赵峥:“我是怕这厮对您图谋不轨!” “住口!你怎敢如此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?!” 傅氏连声呵斥。 春燕则在一旁解释道:“适才太太不慎跌倒,赵公子才扶了太太一把,偏哥儿就误会了。” 听了这话,高舆兀自有些不信:“真是这样?” “这难道还能有假?” 赵峥接茬,冷笑道:“小衙内疑心赵某倒没什么,可不分青红皂白就这般大吵大闹的,难道就不怕损了夫人的清誉?!” “我、我没那个意思!” 事关母亲清誉,高舆的气势顿时馁了,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补救。 赵峥见基本解释清楚了,便不想再继续参与这出闹剧,冲高夫人拱手道:“若没有别的事,赵某就先告辞了。” 说着,不等高夫人答应,自顾自向外走去。 高夫人见状想要追赶,偏脚下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,只好怒视儿子道:“你还愣着做什么,还不快去给恩公道歉!” 被母亲催促,高舆只好不情不愿的追到院里,正打算喊住赵峥,却忽然鼻头耸动,嗅到了丝丝缕缕的香气。 这绝不是男人身上该有的味道! 高舆下意识停住脚步,虽然他分辨不出来,却越琢磨越觉得这淡淡的香气,和母亲身上的味道很像。 若只是扶了一把,怎会有留下这般清晰的味道?! 高舆再次疑心大起。 也不怪他如此警惕,即便打骨子里瞧不起粗鄙武夫,可也不得不承认,这赵峥委实生的英武俊朗、渊渟岳峙,且骨子里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气质,让人见之难忘。 若非如此,那春燕也不会一见他就像是丢了魂似的,连自己这小主人的命令都敢违逆。 母亲不会也被他…… 不可能,绝对不可能! 母亲绝不是那样的人,何况方才还有春燕在,母亲纵使真有外心,总不可能当着春燕的面就……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! 自我宽慰了一番,高舆这才回到了里间,对母亲谎称已经取得了赵峥的谅解。 高夫人又数落了他几句,然后才吩咐道:“等过了头七,我摆一桌酒席,你把恩公和成德请来,再好好跟人家赔个不是——顺带的,我准备和恩公商量一下,把春燕转赠给他。” 是了! 高舆霎时茅塞顿开,怪道母亲不曾避讳春燕,原来春燕早就是赵家人了! 第42章 京城来客 是夜。 高舆躺在西屋里,越想越是心寒。 傍晚进门捉奸前,自己曾竖着耳朵听了好半晌,结果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。 后来两人终于开了口,但还不等听清楚说了些什么,那赵峥忽然一声惊呼,自己下意识推门进去,就看到他和母亲抱在一起。 当时情绪上头没有细想,如今回忆起来,那长时间的沉默本身就不正常! 试问,母亲把那赵峥叫到里间密谈,若没有特殊原因,又怎可能那么长时间一句话都不说? 或许…… 在自己推门进去之前,两人就已经有了‘接触’,所以那赵峥身上才会留下如此清晰的脂粉味。 可这是为什么呢? 难道就因为那赵峥生的英俊?! 难道就因为他曾对自家有恩?! 可仅凭这些,难道就能在短短几日当中,抵消掉夫妻之间十几年的情分吗?! 高舆怎么也想不通这一点。 毕竟母亲和父亲是那么的恩爱。 以前就不说了,自从父亲离世之后,母亲每晚都要在灵堂里垂泪到后半夜,然后天不亮就起来为父亲上香。 这些总不能是演出来的吧?! 高舆越想越是气闷,越想越是不解,最后索性披衣而起,准备去大厅里寻母亲问个清楚明白。 谁成想推开房门,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默默垂泪的母亲,而是家中的仆妇。 “怎么是你?!” 高舆脸色铁青的喝问:“太太呢?!” 那中年仆妇正在灵堂前打瞌睡,冷不丁被这小衙内吓了一跳,急忙起身小心翼翼的答道:“回公子的话,太太有些疲倦,所以先回屋歇息去了。” 这…… 母亲连着晚睡早起好几天,也确实应该好生歇一歇了。 尤其明天就是头七,一早上还有的要忙。 这些事情都说得通,但高舆还是觉得不对劲。 看看贴满了芹菜叶的棺椁,他一咬牙又回了屋里,准备等明儿一早见了母亲再做试探。 一夜辗转难眠。 转过天到了七月二十二。 天色将亮未亮,高舆就红着眼睛从床上起身,迫不及待的来到了灵堂里。 结果入目的,依旧是那打瞌睡的中年仆妇。 明明睡的那么早,怎么会起的却比往日还晚?! 高舆心里头凉了半截,又蓄了满腹怒火,想也不想来到母亲的卧室门前,拍着门大声问道:“母亲,你怎么没起来给父亲上香?!” 很快,屋内就传出傅氏恹恹的嗓音:“娘有些乏了,今天你替我上香吧。” 这不以为意的态度,愈发让高舆义愤填膺,于是又扯着嗓子质问:“母亲,你这到底是怎么了?!昨晚上不受着灵堂就罢了,今天早上又不来上香,你这么做,怎么对得起爹的在天之灵!” “舆儿!” 傅氏的音调也一下子拔高了,不过旋即又恢复了那恹恹的嗓音:“大人之间的事情,你不要管。” 在傅氏看来,昨天儿子那场胡闹,不过是个插曲罢了。 让她真正介怀的,是高士奇一直以来的欺骗。 但她又不愿意在儿子面前‘诋毁’丈夫,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。 但在高舆看来,事情的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。 母亲这分明就是变心了! 原因不问自明,必是为了那油头粉面的赵峥! 该死、该死、该死! 他怒火中烧,想也不想就冲出了灵堂,准备去隔壁找那赵峥算账。 结果刚风风火火的冲出了院门,迎面就与一人撞了个满怀。 对方魁梧的身体纹丝未动,高舆却如同撞在山石上,直撞的头晕眼花仰面朝天。那人也不伸手搀扶,居高临下恶形恶状的问:“你是谁家的小孩,住在这里的关成德呢?” 高舆本就窝了一肚子火,见这人撞倒了自己还如此无礼,想也不想便脱口答道:“他死了!” “什么?!” 那壮汉勃然变色,一把将高舆提了起来,举到半空喝问:“你再说一遍?!” 他这一怒,顿时杀气凛凛。 高舆吓的在半空中拼命乱挣,嘴里喝道:“放手、放手、快放开我!我爹是真定府同知,我爹是真定府同知!” 那两个守门的巡丁见状,只是远远的呼喊‘莫伤了衙内’,却并不上前阻拦,显然还在记恨昨天的事情。